PROJECT CERU 奈恩篇

無名旅人的故事,由此開始──

繪:AOSORA

PROJECT CERU 奈恩篇

PROJECT CERU 奈恩篇

無名旅人

以數碼世界CERU下的無名旅人為中心的音樂 ✕ 繪圖 ✕ 文字原創Project

捨棄了自己的過去,獨自踏上旅途。
前往世界的每一個角落,和不同的人相遇又離別。
隱藏在各地之中的,還有不為人知的黑暗。
而這個世界的背後,又隱藏著甚麼秘密?

音樂

無名旅人的故事,由此開始──

19THEME - THE UNNAMED TRAVELER無名旅人登場! 音樂:秋柴。
獨自踏上旅途的無名少女,有著讓人印象深刻的鮮明形象,強悍的戰鬥能力,以及無人知曉的過去。
右眼瞳在黑夜中閃閃發亮,手握著槍,似乎有甚麼會一觸即發。
這是屬於旅人少女的主旋律。
2旅に終わりはないんだ。按此顯示歌詞 作曲・編曲:AKIMATCH作詞:ハネ歌:AIきりたん
帥氣強悍的表面下,也會有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。此時此刻,她的心境又是如何?
3CERU - BETWEEN CHAOS AND COLLAPSE混亂與崩潰間的夾縫 音樂:秋柴。
以CERU為名的這個的世界,如今眼見之處都只是頹垣敗瓦,充滿絕望,但也造就了讓人嘆為觀止的景色。如果創世神存在的話,只會眼睜睜看著一切嗎?
4THE CORNER OF THE WORLD世界的角落 音樂:秋柴。
這個世界充滿著各式各樣的地區風貌,例如免於病毒威脅甚至能共融的自然村莊,荒無人煙且充斥漂浮碎片的廢墟之地,讓人感到平靜的夜空。
這是過去的自己所從未見識到的「世界的角落」。
5SIDE FACE側臉 音樂:AKIMATCH
看著她的身影,一人背負所有的那份孤獨。
稍微抬頭望向遠方,彷彿看不見未來的這張側臉。
卻能從臉上的表情,感受到她堅強的意志。
就算身處在這樣的世界,也要繼續活下去。
6HYDE工業都市海德 音樂:秋柴。
經歷了戰火的摧殘後,昔日的光輝經已不在。
儘管如此,在冷清的街道上漫步時,仍能感受到殘留在周圍的歷史痕跡。
緊接著的是,在步入旅館後,與那人再次的相遇。
小說《照片下的少女》
7UNDER THE SAND沙地下的都市 音樂:秋柴。
黑暗中隨著聲音的引導,找到了沉睡多年的地下都市。
儘管壯觀,卻不見活生生的人們,只剩下名為「鬼魂」的殘缺數據。
透過神秘的寶盒,對方想給我們看的是──
小說《沙地下的都市與少女》
主角

「我一直都在想,自己是為何而活著,而這個世界的存在又意義何在。」

繪:schatten

無名旅人

通稱「奈恩」

播放音樂:12

在數碼世界CERU中長期旅行的無名旅人。

通稱「奈恩」(NINE/ナイン),但實際上沒有幫自己取名。「奈恩」只是我們對她的稱呼,本人並不知道這個名字。

喜愛獨自四處旅行和探索,了解不同地區的文化和歷史故事,有時會揭發隱藏在背後的陰謀事件。
長得可愛,平時卻擺著冷淡的表情,生人勿近的感覺。
有時需要和敵人或病毒戰鬥,戰鬥能力強,擅長用單手槍,戰鬥時右眼會微微發光。服裝在黑暗中也會發出螢光。
偶爾能看穿其他人的心思,所以也擅長和人進行情報交易。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。

奈恩人物設計圖
人物設計:AOSORA
身高 160cm
背景
成為旅人之前
原本從屬某個高度城市化的地區組織的對病毒機動隊,在戰鬥技巧方面表現出色,同時對人溫柔而得人歡心,很快便成為了小隊隊長,但也招人嫉妒,此外不擅長團隊合作、自把自為的行為也惹隊友不滿。在一次任務中遭隊友陷害,被認定戰死,但實際上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倖存了下來。嚮往自由的她沒有再回小隊,而是開展了她在各地流浪的旅人生活。
關於名字
開始旅人生活後便沒有再向別人提起自己以前的身份,包括以前機動隊時期的名字。嚮往著自由自在且不留痕跡的生活,所以不會幫自己取名。如果有一位陌生人問起她的名字,一般會回答「你喜歡怎樣叫我都可以」。雖然不願承認, 但很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稱呼,如果被取了不好聽的稱呼的話心裡會不太高興。
個性 表面看起來相當冷漠,給人難以接近的感覺。本性溫柔、關心別人,但不會輕易向人展現自己的情緒,以保護自己。
不太喜歡和人聊天,也不常主動向人搭話,但被人搭話時仍會保持基本的禮貌來回應。
觀察力強,會注意到其他人不會留意的事物,有時能夠看穿別人心思。雖然不喜歡說話但卻擅長向人套話,從而獲得情報。

喜歡獨自遙望風景,尤其是在高處俯視或在低處仰視風景。
偶爾也會有「這個世界是怎樣創作出來的」「為甚麼由數據組成的我們會有思考能力」「為甚麼我們會有感情」之類的想法,想了解這個世界的真正面貌及存在意義。

雖然很重視和人的關係,但擔心一旦和人建立起長久親密的聯繫,就會成為自己的弱點。
在旅途中偶爾會遇到可以視為同伴的人,很重視同伴,但不會成為長期搭檔。
暫時沒有打算尋找長久的居所,也是因為不想和當地人建立長久的關係。
世界觀

探訪被遺棄的世界的角落,在無盡的絕望中尋找救贖


繪:Millet
播放音樂:34

CERU

セル

CERU是一個以數據作為構成人和物的基本單位的數碼世界。

原本只是一堆數據和程式組成的世界,但隨著時間推移,裡面的數據開始慢慢演化成擁有智慧和自我意識的個體,如現實中的生物和人類一樣,會開始思考自身及世界的存在意義。

有許多不同的地區、居民和文化,風景有著近未來感。不同時期的CERU有著不同的風貌。奈恩所身處的時期介乎混亂時期與崩潰時期之間,這時的CERU如同經歷過大戰一般,有很多殘破的建築、頹垣敗瓦、野生的數碼病毒肆虐,處於半崩壞邊緣。

病毒

一般指無自我意識的破壞性程式,散佈在世界各處並有擴散跡象,是人們在CERU世界內長久的敵人。有多種形態,有非常小並能感染人們損害其機能的入侵型病毒,也有大型並有強烈物理攻擊性的怪物型病毒。

由於病毒會威脅大家的安全,因此組織小隊與病毒戰鬥已經成了很多地區的常態,但仍有一些地區幾乎不受病毒影響,一般是較為少人所知的小鎮或村落。

時期

萌芽時期
擁有自我智慧的物體(包括人類)及組織開始出現
發展時期
病毒開始肆虐,各地開始發展對病毒的戰鬥組織,組織間不同理念而導致的衝突也陸續浮現
混亂時期
組織衝突進一步升級,病毒帶來的威脅也越來越大,各地的建築也遭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壞
崩潰時期
大量的病毒和BUG導致世界漸漸無法正常運作,人們也分成「救世派」(認為可以找到方法去拯救世界)和「當下派」(認為世界無法拯救,還不如好好享受當下)
而奈恩則身處於混亂時期的結尾和崩潰時期的開端之時。
關於同一個世界觀下另一時期的主角舒莉,詳見舒莉篇:
PROJECT CERU 舒莉篇:神遺天使

PROJECT CERU

ACCESS DENIED
未公開情報

重設機制

ACCESS DENIED
未公開情報
小說
照片下的少女
沙地下的都市與少女
海都的雙子與少女

照片下的少女

作者:烏龍茶

插圖:海菌

「我一直都在想,自己是為何而活著,而這個世界的存在又意義何在。」

她是如是說。

 

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,熾熱的陽光早已掛在半天中,蒸發在地上的每點水份。我背着各種攝影器材,從太陽剛出開始就在趕路,全身的衣服早已濕透。

周遭的建築物被摧毀的破爛不堪,野草長遍整條大街,蔓藤則依附在半外露的石屎牆上,即便留有「文明」的痕跡,卻早已感受不到「人」的氣息。

「真是…快受不了。」為什麼我要走到這杳無人煙的地方?到底我為了追求什麼而來?心中不斷質問自己,但這些問題的答案連我自己也不知道,也許是抱着自暴自棄的心態。

自從我失去了工作後,便一直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闖。偶然會找到一些特別的城市,也會遇上這種荒無的地方。

「早就不應該來。」每當這個時候,我就不禁後悔起來。

這時,夏風從旁吹過來,我想把身子轉向乘涼之際,就看見有個身影在不遠處的路上。我立馬拿起照相機對焦,透過鏡中看到有一個人躺在路中心,由於他穿著外套,我無法判斷他的性別。可是,既然這個人倒在野外的路上,恐怕是受到襲擊,那情況大概不太妙。

「喂!你沒事嗎?」我一邊大喊,一邊急步跑過去,心中期求他還存着半點意識。可是,當我越接近他的時候,越覺得與自己猜想的好像不太相同。

他確實是躺在地上,但表情卻十分幸福,就像野貓享受陽光浴,安靜地睡在路中。也許他不是受到襲擊,只是單純在睡覺。

到底誰敢睡在這個鬼地方?假如真的有,那個人一定是個單純的笨蛋。我不放安心讓他獨自留在這兒,畢竟「它們」隨時會出現在附近,萬一遇上意外就危險,於是我決定上前喚醒他。

「你好…」在我伸手拍他肩頭之際,躺在地上睡覺的人早已消失了。我的眼線往四周搜索也沒發現他。此時,一把小刀忽然擺在我的頸上,快要把喉嚨割下似的。就在剛才在一瞬間,他繞到我的身後,左手持刀,右手則拿著一把手槍指向我的腰間。雖然我看不見他的表情,卻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煞氣,如同正在警告我只要敢動一根手指,就立即要去地獄報到。

「等等!」我嘗試把氣氛緩和,可是他並不打算退讓半步,刀子和槍仍舊指向我的生命。「我沒有襲擊你的意思,只是看到有人倒下,打算幫忙而已。」就算我嘗試解釋也沒有解除他的戒心。

周圍的空氣近乎靜止流動,心跳聲在我腦袋中迴盪。正當我以為自己要完蛋時,他終於拿開小刀,才讓我不禁鬆了一口氣。

我繼續舉起雙手,緩慢地把身子轉過去。「謝謝你相信我,我真的沒有惡意。我只是個路過的攝影記者。你看,我身上都是些攝影器材。」

也許我們之間的距離縮近,這時我才注意「他」是一名女生。這名女生的身形十分纖弱,幼小的雙手拿着小刀和手槍。在外套的帽子下,隱若看見一頭青藍色的短髮,配著幾條螢光黃的瀏海,藍色的眼晴中帶有幾絲光茫,就像訴說著主人背後的意志。

「對了,如果不介意的話,請讓我幫你拍張照當作賠禮吧?」我急忙從袋中掏出相機,希望借這個機會可以捕捉到這位特別的女孩。

「不了…」她一口就拒絕我並立即往退了幾步。少女收起武器,掃一掃背後的沙塵後便離開,輕盈的步伐跳過好幾個廢墟,身影轉眼間便消失在陽光底下。

那位特別的女生在我腦中久久也揮之不去,也許命運想告訴我,未來會因這一段懈逅而改變。我心中不禁希望,在哪處能夠再遇上她。


播放音樂:6

工業都市「海德」,曾經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,以發達的工業聞名,任何人都能夠在這兒找到一份工作。

可是,近半個世紀受到戰火的摧殘,大部份工廠要不撤離,要不就倒閉,遺下的工人也因為種種原因被迫滯留。當地的政府經過幾次倒台後,已無力再組成新的政權,海德慢慢變成一個「無政府狀態」的城市。當年的「工業都市」如今只變成一個集合窮人、毒犯、軍火商的地方。

我來到了都市的關口,前方站了幾名持槍的軍人,他們大概是由民間組成的自衛團隊,負責控制進出的人流。我提起十二分精神,小心翼翼地向他們打招呼。

「你們好,我是個路過的攝影記者,可以容許我進去找個旅館借宿嗎?」

「哦?小哥哥,你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嗎?扒手、搶匪,總之各種麻煩人都混在裏頭,你確定要在進去嗎?」一位包著頭巾,手持衝鋒槍的大叔提醒我。從語氣中感覺到他並不是阻撓我,而是比較像關心。想不到這種地方也會遇到溫柔的人。

「我明白了,謝謝你的關心。不過我以前是當戰地記者的,都習慣了在危險的地方徘徊。」沒錯,雖然各種罪犯都混在都市內,但總比突然有顆炸彈在你腳邊爆炸這種事好多了。

「嗯……既然如此,我也不阻撓你了。」他輕輕地揮手,示意我可以進入都市,大閘門隨之而打開。「對,如果小哥哥想在這兒借宿,我推薦你去六號旅館吧。那兒是我的熟人經營,老闆娘也是個中介人,有什麼要幫忙也可以找她。」這個大叔把話說完後頭也不回,獨自站在門前抽煙。

「謝謝你。」我懷著感激的心情踏進海德的大門。我以前從沒到訪過,只從資料上了解過這座都市,而且只紀錄了和平的時期。如今親臨現場,昔日的濃煙仍舊存在,街道上卻變得十分冷清,沿途的暗處還能看見一些吸毒者倒臥在地上。

我一邊警覺着周圍的人群,一邊尋找前往旅館的道路,感覺就好像自己在沙漠上被一群土狼包圍,瞬間就會被他們吃得一光二淨。

「哥哥,請問可以幫我買一朵花嗎?」小女孩拿著一籃花走到我面前時,我馬上就察覺到有些異樣,隨即向後退了幾步。

「不用了,你留着給其他人吧。」我露出微笑後便急步離開。在這個都市,任何人都會趁機把你的東西偷走,就算是小孩也可能是一群老練的扒手,利用你的同情分散注意,同黨則趁機偷走你的財物。這種技倆以前可讓我吃了不小苦頭。

我成功避開路上的危險,最終走到一所旅館的門前,看見霓虹燈的招牌寫着「六號旅館」,我才不禁鬆了一口氣。

我緩緩拉開大門,只見昏暗的店內有一張酒吧台,上方掛著一整排玻璃杯,旁邊放有幾張高椅讓人休息用。雖然店舖的擺設很整齊,可是連一個店員或客人都沒有。

「你好,我是來投宿的,請問有人嗎?」我來到吧台的前方,一個頂著爆炸頭的女人從掛簾後走出來,她的造型嚇得我不禁縮起身子。在那張化了濃妝的臉孔下,加上超前衛的髮型,我告訴自己千萬別笑出來,不然今晚一定要露宿街頭。

「呃?是投宿嗎?一晚五十塊錢,翌日十時前交還鎖匙。」似乎這位造型特別的女士一定是旅舍的老闆娘了。

「謝謝你,那就讓我住一晚吧。」我打開自己的CODE,電子螢幕瞬間浮現在眼前,我選取了旅館的名字後,將需要的費用傳送過去,再三確認螢幕顯示了「已傳送款項」的字句。

「多謝光顧。對了,小哥哥…你來這兒做什麼?看你的打扮一點也不像來旅遊呀?」

「呃…其實我是一名攝影記者,想在這個城市周圍拍些照片取材而已。」

「呵?能讓我看一下你拍的照片嗎?」老闆娘邊說邊把身子靠過來,她這熱情的態度讓我不好拒絕。

「可以,當然可以!」我從袋中掏了幾張之前拍過的硬照遞給她。

「呃…是硬照﹖這個年代已經很少機會看到硬照了,現在大家都是用數碼紀錄。」

「數碼紀錄是比較方便,不過我認為硬照才能表現到一張照片的靈魂。」

老闆娘拿著的那幾張,是我之前到訪的小鄉村,那兒的景色未受戰火所摧毀,保留了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。

「小哥哥,你拍得真厲害嘛!」

「謝謝,我還有很多技巧需要學習。」

「對了!既然你要去拍照,要不介紹一個護衛給你?」

「真的嗎?謝謝你,幫大忙了。」先不論這個城市內,若想去外頭更遠的地方,的確需要護衛,因為遇上「它們」就麻煩了。

「嘛,中介費用就免了吧,作為交換能送我一張照片掛在店內嗎?」

「你喜歡的話請隨意。我很高興自己拍的照片,能得到其他人欣賞。」

正當老闆娘滿心歡喜地挑照片時,店門再次被拉開。門鈴輕輕搖晃,熟悉的身影重現在我眼前。

是她。

「哎喲?小妹妹回來的時機正好,有份工作要介紹給你。」老闆娘二話不說,立即揚手讓她過來。

「是什麼?」她冷淡地回覆。與最初相見時一樣,帽子把她大部份的臉孔都藏起來,只露出那雙發亮的眼晴。

「這位小哥哥想聘一位護衛,你可以吧?」

「呃?」我對老闆娘所說的話一時反應不及,稍微被嚇了一跳。

「小哥哥,放心吧!要說這城中身手最好的人,這位小妹妹可說是最厲害。別看她外表弱不禁風,戰鬥時十分兇猛。」老闆娘所說的話我的確在早前就見識過。

「不,我不是質疑老闆娘。只是…」今早發生的事情太讓人感到尷尬,上一刻還被她用刀放在頸上,下一刻就讓她來當守衛。

「沒問題,出發的時候叫我。」她沒有任何反應,只是靜靜地坐在椅上。

既然她都沒在意早上的事情,如果我還在介懷,就顯得自己很小器對吧?

「那……那就這樣決定吧。我收拾一下行裝就出發,謝謝你。」

也許我與她兩人之間的懈逅是命運注定的,我是這樣想。


為了能拍下更好的畫面,我來到了都市外的北部。相對於今早路過的南部,由於這兒受到更多破壞,周遭比南部更加混亂。更重要是因為北部有大量的「它們」在徘徊。

也許沒有人會路經此地,所以相對地保留更多歷史的遺址,我想把握這次的機會,看看能否拍下一些罕見的景色。

話說回來,由我們出發到現在大約過了快兩小時,可是大家根本說不上一句話,氣氛十分尷尬。我完全不知道她的名字,老闆娘在這方面又沒交代清楚。這種莫夠奇妙的氣氛都快把我迫瘋。

算了,別想其他事情,專心拍照吧!

我決定把一切的事情都拋諸腦後,全心全意拍照。「咔嚓咔嚓」的快門聲從沒停下,耗盡了我大部份珍藏的底片,不知不覺就把附近的景色都拍完了。

這時,我透過相機的鏡頭觀察她的情況,正好看見她蹲在路中心,凝神地盯著一朵生長在石板路上的花,周遭連丁點的野草都沒有,唯獨這朵花在路中央長得如此茂盛。

我不禁按下快門,把這個畫面記錄下來。「咔嚓」一聲使她察覺到我的動作。

「抱歉!因為這個畫面有點特別,所以我不自覺地拍下來。如果你討厭的話,我可以把底片刪掉。」

「不用了。」她站了起來輕掃裙上的泥沙。原本我們的相遇已經充滿了誤會,再加上我剛才行為,恐怕讓她更有戒心吧?

「對了,你要不要看看我拍的照片?」雖然這是用底片拍攝的相機,但還設置即時查看的功能。

我讓她看過幾張照片,起初她只是提不起勁地把頭湊過來。後來漸漸看得入神,雙目發光,一直沉醉在照片當中,大概被那些景色所吸引吧?我決定把握機會,進一步和她打好關係。我從袋中拿出了幾份出發前準備好的三文治,利用食物及照片誘惑進行雙重夾擊。

「你還沒吃午餐對吧,不如我們先休息一會再出發。」

「不用了……」

「來吧。」我遞了一份三文治給她

「真的不用了……」

「就試試看,這是我親手製作的。」

她先是輕輕嗅一嗅氣味,然後取出了一件,再吃了一小口。嘗過味道後,又再次快快地多吃幾口後,最後還忍不住把整件都吃完了。

「好味。」

「真的嗎?太好了。還有多的三文治,喜歡的話再來一份吧?」

「嗯……謝謝你。」雖然她沒有正面看著我,但我可以想像到那張害羞的面孔,尷尬的氣氛終於舒緩下來,讓我放下心頭大石。

「不用客氣。對了!我還未向你自我介紹。我是位攝影記者,可以稱呼我作古先生。說起來……我還未知道你的名字?」

「名字什麼隨你喜歡。」她只是輕描淡寫地略過。也許背後有什麼理由不能公開身份,如果再追問下去我也變得不識趣。

「那……我可以叫你後輩醬嗎?因為以前有一位跟我一起工作的後輩與你很相似,都是不愛說話的冰山美人,可是相處一段時間後,反倒是個依賴人的傢伙。」

「你是指我很難相處嗎?」

「才不是!我意思是指很相似而已。對了,你來海德是為了工作?」

「不,我是名旅人。只是剛好來到這兒,順便賺點旅費。」

「旅人嗎……」如老闆娘所說,這座已廢棄的工業都市確是沒什麼旅遊價值,即使有一丁點,對普通人來說實在太危險。

「古先生呢?你是為了工作而來嗎?」

「不。我以前是一名戰地記者,拍的照片要不就是兩軍之間駁火,要不就是軍隊屠殺平民。久而久之對那些畫面感到厭倦,於是辭掉工作開始四處旅遊和拍攝。我想在海德拍一些特別的照片,畢竟這兒充滿了獨特的風景。」

老實說,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海德。這兒沒有美麗的樹林,也沒有壯麗的海洋,有的只是一堆頹垣敗瓦。但海德象徵著人類文明的衰落,留下一段又一段不能忘記的事實。也許內心深處想尋找某種東西,所以它才使喚我來。

「四處旅遊是件好事,我也很喜歡。你提過的那位後輩呢?」

………

「時間也差不多了,我們趁在太陽下山前多拍幾張照才回去吧。」我簡單收拾下行裝就準備動身出發。

「對不起……」她低着頭,眼神不敢前視我,只是輕聲地向我道歉。

「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。」雖然她外表看似冷淡,但卻有理解別人的心思,意外地很十分溫柔。與她相處之後,感覺越能看到她特別的一面。


用餐後大約走了兩小時,離都市已經有一段距離。越是向北前進,景色越是殘破。畢竟這區受到最嚴重的戰事所影響,普通人也不會輕易前來,所以殘留大量舊文明的建築。

我和後輩醬自午餐後,雙方成功打破了寂靜的氣氛。路程上除了拍照外,大家也互相分享自己旅遊所看到的事情。讓我想不到的,是她已經到訪了很多地方,認真算的話說不定比我還要多。

正當我們雙方聊得興奮之際,大家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

「等等,安靜一點。」後輩醬突然伸手截停我,還向我指示我把身子蹲下來。看來她察覺了危險。

「是它們嗎?」我輕聲一問,她沒有明確問答,只是點了頭作回應。

「古先生請躲到一旁的大石後。」

我跟隨她指引的方向,躲到一塊石頭後,剛好讓我蹲下來就能遮掩整個身子。我探出頭來,看着她嬌小的身子站在路的正中央,表情變得嚴肅起來。

腳步聲慢慢從前方不遠處傳來,當中還滲入了各種機械的磨擦聲,步伐並不一致,短小而急促,恐怕是有複數的個體正在靠近。

這我才肯定是「它們」,威脅著全人類的未知存在–「病毒」。

它們的外型、大小都各有差異,有些好比一座大廈,有些細如塵埃,但它們都有一個共通點–全部都會對人類造成威脅。細小的病毒會使人患病,大型的病毒就像怪物一樣襲擊人類的聚居地。

近這幾年,病毒數量和種類變多,而且威脅越來越大,好幾個城市就已經被病毒摧毀,亦包括這座曾經繁榮過的海德都市。

果不其然,三個病毒很快就出現在眼前,它們的外表如同野狗般用四肢走路,可是頭部並不存在五官,只有一對的紅燈在前端,大概類似眼晴以用作接收訊息。

對方亦很快察覺我們的位置,迅速地跑到後輩醬的面前。雖然它們外表像野獸一樣,卻充滿可怕的智慧。它們沒有立即對後輩醬進行攻擊,而是慢慢散開將她包圍。

後輩醬沒有即時進行反擊,純粹默默地站在中央,觀察著對方的行動。躲在石後的我完全幫不了忙,只能在心中支持她。既然她是由老闆娘推薦的話,那身手一定有所保證,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只能信任她,以及把發生的一切都紀錄下來。

就在下一瞬間,沒錯,只是一瞬間,發生的事情快得讓我幾乎看不清,甚至連快門都趕不及按下。

三個病毒同時向後輩醬撲過去,她輕輕向前翻滾後從右手掏出槍,射出第一發子彈。子彈貫穿其中一隻病毒的頭部並破壞它,接著又從左手掏出小刀,迅速地剌中另一個病毒的要害。最後往右旋轉身子,用槍擊破在後方的病毒。

這一連串的打鬥只是發生在短短的幾秒之間。被破壞的病毒如同粉塵一樣消散在四周,而後輩醬從容地重整站姿。

「很……很厲害!」躲在石後的我興奮得不禁為她鼓掌。我在戰場上打滾多年,有如此身手的人從未遇過,可恨的是剛才並沒有把畫面拍下來。

「沒什麼特別,只是工作而已。」

「難怪老闆娘會推薦你,你的戰鬥簡直像進行一場表演。」

「才……才沒有古先生你說得那麼厲害。」她心中有些動搖,立馬戴回帽子,隱藏自己的面孔。

「嗯?你害羞了嗎?」

「吵……吵死了!古先生不是還有工作要完成嗎?快走吧,不然太陽就下山了。」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「喂!等一等我!喂!你的真害羞了嗎?」

「吵死了!」

那個表情是我與她相遇至目前為止,最真實最可愛的一面。


時間流逝得很快,天空不知不覺已被夕陽染上一遍紅色。經過一整天的拍攝,我手上的底片差不多耗盡了。

我們穿過一堆頹垣敗瓦,通過一些由碎石堆成的道路,慢慢離開廢棄的都市。途中曾遇上多次病毒的襲擊,但她也能輕鬆地解決。也許經過了一整天的路程,我和後輩醬都顯得有些疲倦,在回程的路上已經沒再交談。

但這種寧靜與早上尷尬的氣氛有所不同,現在大家只不過想靜靜地觀察這座曾經一度繁榮過,卻成了廢墟的城市。

「後輩醬,你為什麼會踏上旅程?」走在前方的她沒有即時回應我,只是停下了腳步。可能這是一個不該問的問題,我連忙解釋着﹕「若果不方便說的話就算吧。」雖然我樂於分享自己的事情,但我明白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和別人分享。

我們迎來了幾秒的肅靜,在這短短的幾秒間,她的頭髮被吹微風吹起,回頭望著我。古先生,你認為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?」她那雙如同藍寶石般的眼晴中泛起了光芒,一直凝視著我,正好像向我訴說心中的迷茫。

「這個問題的確很複雜z。」我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。

畢竟這個世界發生太多悲慘的事情,目睹自己的親人在身旁死去,目睹手無寸鐵的平民被軍人屠殺,目睹可怕的病毒把人們吞噬的情景。若果神真的存在這個世界,想必祂一定會被大家詛咒。

「我一直都在想,自己是為何而活著,而這個世界的存在又意義何在。」她並沒有帶著任何感情,只是輕輕地把話說出。

「以前在和平的時代,確實有些人會思考這個問題。但如今的世界,甚至連生存都有困難,去尋求這個問題,也許已經沒什麼意義了。」沒有人會去在意這種事情,大家只想拼命地生存。

「是嗎?」她遲疑了一刻,望向遠方的夕陽,又再次回頭看著我。

「可是我認為找出這個答案是必要的。正因為這樣,所以我才踏上旅程。」

我從她的話中感受到那份堅定的意志。這名少女即使在如此混沌的世界,也未曾放棄過生存的意義,用自己生命去尋求答案。

這一刻我彷彿明白,這個世界的人追求着救贖,正是從絕望之中尋找到一絲生存的希望。而這名少女純潔的靈魂,正好能為人們帶來希望,說不定這就是人們所尋找的救贖。

我沒有再回應她,也覺得沒需要去作回應。我輕輕按下了快門,用最後一張底片去把這一切都紀錄下來,並為我與她的旅程劃上句號。


「前輩,你快點逃跑……」

「我怎可能拋棄你不顧!」

我的雙手早已染上鮮血,曾經一直跟隨我後方的她,如今已經奄奄一息。

「前輩……」她用盡最後一口氣,抓緊我的雙手。「我……很想,和前輩……欣賞……更多風景……」

「嗯,我們一起去吧,我們辭去工作,一起去旅行吧!」

「真……的嗎?太……好了,如果……如果我能早一點……向你坦率的話……」一直以來都面無表情的她,向我展露出最後的笑容,而這份溫柔漸漸消逝。

「喂!喂!快點醒來,喂!可惡!為什麼……為什麼會……呀!」

那是我最後有印象的回憶,往後發生的事也不太清楚了。當我張開雙眼時,發現自己伏在桌子上。我才想起,從昨晚回到旅館後,我並沒有立即休息,而是把握時機把白天拍下的照片弄成硬照。過程中需要花上幾個小時,不知不覺間就工作了一整個晚上,到回過神來時已經是早上。可能受到那名少女的影響,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憶。為了讓自己清醒,我決定到吧台點一杯咖啡。

「早安了,小哥哥。你真的很拼命呢,拍照回來後就一直工作到現在。」

「你都留意到嗎?哈哈…︸因為我想盡快看到完成品。」我喝了幾口咖啡,再掃視整間空蕩的餐廳,並沒有找到她的身影。

老闆娘也許猜透了我的心思,她帶著微笑地說着﹕「她剛才已經離開了。」

「呃!真的嗎?我還想把東西送給她。」

「她剛走了不久,聽說她要離開這城市。我想……她大概要從南門那邊離開吧?」

我立即從房間拿回那張照片,並一路飛奔向南門。

早上的街道只有少量的途人,大部份向著南門的人都正準備離開。我一邊跑著,一邊在途人之間尋找她的影子。

「後輩醬!」她沒有戴上帽子,因此那出眾的藍色頭髮使我在遠方也能認出來。我立即揮動雙手大喊着。

「古先生?」她好像有些驚訝,連忙害羞地跑過來對我說﹕「別……別在街上大聲叫我,這會引人注意。」

「對不起。可是,我只想把這東西送給你。」

這張正是昨天回程時所拍下的硬照,除了優美的景色之外,當中還包含我的答謝。

「是昨天那張照片嗎?」

「沒錯,這東西就當作額外報酬吧。」

她先前猶豫了一刻,最後還是決定收下來。「謝謝你,我會好好珍惜的。」

下一瞬間,她給我一個擁抱。我當下並沒有反應過來,只是默默接受她的道別。這傢伙,最初認識的時候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,但只要熟悉的話又卻十分溫柔,這完全就是害羞的表現吧?

「那麼,我出發了。」

「嗯,路上小心。」我與她最後道別後,她就從人群之間慢慢消失。

因為這場邂逅,我找到自己的答案,所以我的旅程在此完結。但她還在尋求自己的答案,因此她的旅程仍然繼續。

在不久的將來,我曾在某些人身上聽到她的傳聞,有些是她曾經幫助過的人,也有些曾經與她戰鬥過的人。縱使這樣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。

後記

作者:烏龍茶

從聽過秋柴作的音樂和繪圖後(真的很棒QQ),腦洞大開就描繪了這段小故事,創作中遇到的困難大多都是怕影響原設定,所以盡量要忠於原著,這部份比較困難QAQ而且希望能表達到原作中心中構思的世界(?

故事中的男主角,在之前因為自己的後輩在一次工作的過程中遇害,自己陷入了絕望,於是放棄了工作,四處旅遊。最終遇到了女主角,自己也從她身上獲得了救贖,「希望」。所以最後他的旅程就完結了。

我覺得這個世界觀十分出色,而且有很多創作空間,希望之後也可以為這個設定再作更多二創吧QA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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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地下的都市與少女

作者:烏龍茶

插圖:海菌

我死了嗎?

也許是。

我全身乏力地倒在沙丘上,熾熱的太陽一直無情地燃燒著我的皮膚,體內的水份早已被蒸乾。即使沙塵被風吹到嘴邊,也再無氣力把它們吐出來,只能任憑泥沙充斥在我的口腔之中。

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,只知道眼前迎來黑暗後,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白天。幾天沒吃沒喝,我相信也無法再活下去。各種回憶有如馬跑燈一樣,開始在腦海中浮現出來,這時不禁想起為什麼自己會有如此遭遇。

事情要從幾天前說起。某天的下午,我正好在一間小酒館享用了美味的午餐,那種滋味還殘留在記憶之中,畢竟那是我最後的一餐。那時候,我遇到了情報販子,聽說在城鎮附近的大沙漠底下,埋藏了一座古代的城市,遺留著大量稀有的財寶。

我作為一名專業的寶物獵人,聽過消息後可不能就此罷休,直覺告訴我這是發財的好機會,也特意付了一些錢給販子以換取古代城市的大概位置。只可惜在出發後的一天,我遭到病毒的襲擊,失去了大部份的補給品和坐騎,最後被迫上絕境。

現在回想來,我真是個笨蛋。如果我就此死去,希望能讓我在天堂遇到美少女般的天使吧?

我開始感受到有一股暖意從手中湧上心頭,仿佛被人輕輕地握著。陽光也不再照在我的臉上,就好像有人替我擋下來。我花費最後的力氣睜開雙眼,前方浮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,看來天使終於來迎接我。

「多謝……你,天使……請帶我……到天堂……」這下我終於可以安息了。

她微微地點頭,伸手撫摸著我的臉蛋。接著我感受到一股清爽香甜的氣味從口中流入,那是我多日都沒接觸過的清水,迅速流到我全身的手腳,意識和力氣開始漸漸恢復過來。

我睜大眼晴一看,出現在面前的是名少女。湛藍的雙眼帶著微弱的光茫,青藍色的頭髮上留著幾條突出的螢光黃瀏海,她帶著那張毫無感情起伏的臉孔一直望著我,並低語着﹕「我不是什麼天使。」

我意識到自己回到現實世界,僥倖地沒有死掉,立即從沙地上爬了起來。只見那名少女全身披著一件麻布織成的斗篷,手中還握著一壺水。

「呃?我沒死?」我對於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感到有些驚訝,但我確實被這名少女拯救了。

她只是輕輕點頭回應我,並站起來帶回斗篷上的帽子,似乎因為看到我醒過來而打算離開。可是作為專業的寶物獵人,受了別人的恩惠就必須要作出報答,這是我個人的原則。

「等等,你救了我的命,請讓我報答你吧?」

「不用了。」反應冷淡,只是輕輕地回應,然後就繼續前進。我想拔腳追上去,但我忘記了自己幾天沒進食,體力早已透支,右腳踏出的當下已失去了平衡。

「嗚!」我發出慘叫的一瞬間,狠狠地與沙丘接吻,口腔又再一次滿佈沙塵。

「你沒事嗎?」本想離開的少女馬上回頭跑過來扶起我,並用自己的身體支撐著。

「謝……謝你,我想起自己好幾天沒吃沒喝了。」自己說這句話總覺得有點害羞,畢竟要麻煩別人多番幫助自己,而少女也只能苦笑著。

「我知道不遠處有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,讓我帶你去。」

「謝謝你!呃……我叫辛薩比,是個寶物獵人,你呢?」

少女眉頭一皺,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,回答﹕「我只是名旅人而已,名字,請你喜歡。」她說的話雖然有些微妙,但以前也曾遇過不少隱姓埋名的人,所以我沒有感到奇怪。

「既然這樣,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助手了,多多指教!」

「嗯?助手?」

「走吧,助手。首先讓我先把肚子填滿,再跟你說我偉大的計劃。」

「等等……我可沒答應過這件事!」

雖然她在路上不斷重覆這句話好幾遍,但在我多次的邀請下,她最後答應了作為我的臨時助手。

大約走了十分鐘的路程,助手帶我來到一遍小綠洲。她分了一些糧食給我,並在這獲得了水份的補充。我的體力瞬間回復過來,就好像重生一樣。經過這次劫後餘生,直覺告訴我必定可以找到那座埋在沙下的城市和那些寶藏。

我馬上把自己的計劃與助手分享,但她卻抱著懷疑的態度,提出多番質問。於是我拿出了從情報販子手上獲得的地圖開始進行定位。

「聽好了,作為一名寶物獵人,無時無刻都要有冒險精神。哪怕只是細微的事情也必須要去嘗試。明白嗎,助手?」

「是臨時助手。」

「你看,地圖顯示城市的附近也有一遍小綠洲。按照我從城鎮離開後的時間去推算距離,大概也就是這兒了。」不知道這算是幸運還是倒霉,要不是我遇難的話也不會遇到助手,那麼就不會找到這遍綠洲。

「就算情報是準確的,到底我們要如何進去埋在沙漠下的城市?」

「嗯,這的確是個好問題。也許附近有些機關或者被隱藏的入口吧。」最可疑就是這遍綠洲,這意味著存在地下水源,才能提供穩定的水份給地面上的植物,搞不定會有洞穴在地底。

我開始四處調查這遍綠洲,每一處的石頭和植物都沒有放過,儘量嘗試摸出會否隱藏著機關。而助手並沒有幫忙,只是獨自坐在陰暗處乘涼。

「喂!助手,快過來幫……」正當我想大聲呼喚她的時候,我感到天旋地轉,頭暈目炫,雙腳也站不穩。但這次並不是身體不適,而是整遍沙漠都在震動。助手也感受到這股地震,即使嘗試站起來,也只能用手支撐著地面。

這時,一個不可思議的景象出現。

綠洲的正中央開始被地面吞噬,由大量流沙形成了一個旋渦,把四周的事物都捲進去,助手開始支持不了,不小心失足掉進旋渦裏。

「助手!」我隨即跳過去伸手拉著她,另一隻手則緊抓著地面,可是隨著震動的威力增強,旋渦的範圍也變得越來越大。剛才休息的綠洲早已不存在,甚至連周遭的沙丘都陷進地面,再沒有能為我支撐的力點,於是我只好緊握着她一同被沙捲進去。

在最後的一瞬間,我只能聽到她呼喚一聲﹕「辛薩比!」


我對於最後發生的事已經沒有印象,由於太過突然,甚至反應不及就已經被捲走了。大概昏迷了好一陣子,當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非比尋常的地方。

那是一個昏暗的山洞,連一絲光也無法竄進來。我摸一摸身上的裝備,雖然全身滿是沙石,但幸好還緊緊地綁在身上。我打開了掛在背心上的燈,助手隨即出現在我面前,兩手張開地倒卧在地上。

「助手!喂!沒事嗎?」她眼晴緊緊地合上,吐著微弱的呼息,看來還有生命跡象,但由於著地的時候受到衝擊,於是陷入了短暫的昏迷。

「助手!快醒來!」我嘗試一邊喚醒她,一邊搖晃。她的眉頭輕輕跳動一下,藍色的眼晴慢慢張開,可能四周比較昏暗的關係,雙眼好像發出一點點光茫。

「嗯……辛薩比,這兒是?」她蘇醒過來後卻表現得十分冷靜,仔細地觀察四周的環境。也許她接受過類似求生的訓練,又或者有著類似相關的經驗,才會在危機下仍然保持平靜。雖然我對於她的身世抱有興趣,但還是得把注意力集中放回眼前的困局。

山洞的頂端不時會滴下小水點,大概在上方一直有地下水流進來,我大膽推測目前的位置正正就在綠洲的下方。

我望向助手的方向,剛好與她四目交接。她好像也推測出和我相同的結論,於是輕輕點頭回應。我從地上拾起了一塊石頭,用力向前投擲,隨即傳出響亮的回音,而這股回音一直向著投擲的方向伸延,維持了好一陣子。

「看來前方有路,要去探探嗎?」

「這也是唯一的辦法吧。」她從濕滑的地面上慢慢站起來,接著把那件早已破爛不堪的斗篷脫掉。她底下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,這我才發現她身形雖然算高挑,但卻十分纖弱,好像不小心就會弄壞一樣。我不禁被她所吸引,她似乎也發現我正在盯着她,立即把身子瑟縮起來。

「別誤會,我沒有其他意思!」雖然我試著解釋,但確實無法為自己辯護。

「我知道!別再盯着我!」

「我……我們快走吧!」她好像有些生氣了,還是快點離開為妙。內心有些慌張的情況下我大步走上前,沒注意到地面是非常濕滑,一個不留神就差點跌倒,助手馬上伸手扶著我才避免受到傷害。

「小心一點!」

「謝謝……」我露出笑容掩飾自己犯錯的尷尬,她也只是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
於是,冒險的旅程正式展開了。

播放音樂:7

我們摸著山洞的石壁一路向前走,四周過於昏暗的關係使我們每步都得小心謹慎。不時有水滴流到地上,發出一下又一下的響聲。我們每隔一段路,就會再次擲石頭作確認,每次產生的回音仿佛告訴我們前方仍然有去路。最讓人奇怪的,即使我們身處在緊閉的山洞之中,也沒有任何悶熱的感覺。

這時,助手突然從後方把我拉停,並在我耳邊低語著﹕「你感受到嗎?」

我閉上眼晴,逐漸感受到一絲涼意從前方流過來,那股風打破了周遭的寂靜。「那是風!」既然有風流過來,說不定前方有空曠的地方,而且地面明顯變得乾燥。

我們兩個加緊步伐向前,等待著我們的是一道微弱的光茫,說不定那就是通往外面的出口。當我到達終點時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了。

一個極為巨大的地底洞穴,伴隨著失落的城市安詳地沉睡於此。

我們終於來到了目的地——傳說中被沙漠埋藏的城市。

在山洞的頂端滿佈了發光的水晶,雖然沒有像地面時的白天那樣光亮,但也能提供穩定的光源,無需再用照明工具。巨大的空間可以形成了空氣的對流而產生出風,讓我們感到十分清涼。

可能過於宏偉,又或者過於驚奇,在我身旁的助手一直都沒有說話。我試著用驕傲的態度說﹕「怎樣?就說我的直覺很準。」

「的確是這樣。」可能她已經想不到反駁我的說話,而是敬佩地回答,她的反應使我感到有些意外。

「那我們開始搜索寶物吧。」

這種興奮又難耐的心情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,對上一次已經是我第一次作為寶物獵人時去冒險,說不定這一次更加興奮。而助手好像也有類似的心情,從我遇見她到現在為止,初次見到她臉上展露出笑容,神秘的遺址確實有股誘人的魔力。

我們穿過城鎮的大門來到了大街,無論每一處的建築都保守都完好無缺,甚至比地面的更為完整。每一座房子的高度也只有一至兩層,由磚頭和石所堆砌而成。這兒的每一座建築物也確實很有特色,而且風格和用料都十分古舊,讓人產生回到過去般的錯誤,類似這樣的古蹟在地面已經很難有完整的保留,所以這座古蹟算是一個大發現。助手也許對這方面並沒有知識,於是我開始為她解說。

「從建築的材料和風格估計,這個城市說不定已有一千年的歷史。」

「一千年?可是房屋都很整齊,一點也不像那麼久遠。」

「的確是這樣。可能位於地底的關係,受到風化的影響比地面較少。但最神奇的是到底為什麼整座城市都會被沙所掩沒?」當然,這個問題助手也不可能答到我,大概在世上也沒人能知道。

我望向大街的盡頭,有一座小小的山丘,上方還有一座大宅座落在山上。那兒大概是城鎮中地位最高的人所住的居所,說不定我們要找尋的寶物就埋藏於此。

我指著遠方的大宅對助手說﹕「那座大宅與其他房屋不一樣,說不定能從那兒找到線索吧?」她輕輕地點頭回應我,然後就開始向大宅前進。

走了一小段路不久,她突然停了下來,伸手把我擋著。神色變得凝重,看似她發現了什麼似的。我立即用眼神示意她躲起來,我們立即縮到其中一道牆的後方。

這時,好幾團藍色的光影慢慢飄浮在大街中,它們逐漸顯現出人們的身形和臉部的輪廓,就好像正在播放立體投影的映像,光影所形成的物體開始慢慢在街上遊蕩。

那些不知名的物體對助手來說過於驚奇,嚇得她有些慌張,一反平常那種沉實和冷靜。我隨即握著她的手讓她安靜下來,並把聲量壓低。「別害怕,那些只是『鬼魂』。」

「『鬼魂』?」看來就算是助手是初次遇上這東西,畢竟它們在人多聚集的社區很少會出現,即使遇到也只會被別人當成幻覺,但鬼魂確實存在於世上。

「對,不過鬼魂的真面目只是一堆資料而已。當人們死去的時候會遭到世界刪除,但有時候刪除並非完整,會因此而留下了生前的記憶。一般這些鬼魂只會四處遊蕩、漫無目的,有些只會不斷重覆生前的某些行為。」

簡單來說,它們不存在任何生命,只不過是堆不完整的資料而已。有一說法,是人們死去的時候思念過於強烈,導致在世界上留下了難以刪除的部份。但這個城市出現的數量也未免太多了吧?如果假說是正確的話,說不定這兒曾經受到某種災害而引至城市毀滅,那種痛苦使到人們留下大量的記憶。

助手聽過我的解說後似乎平靜下來,但畢竟是陌生的事物,多少還存有一些恐懼。這時我更需要展現老手的風範,拉著她的手引領她慢慢前進。每當有鬼魂經過的時候,她會顯得有些不安,手自然也會握得用力一點。這些鬼魂甚至會迎面穿過你的身體,即使是我這種身經百戰的也不會習慣。

我們與大宅的距離不知不覺已經縮短了,助手也開始適應了而漸漸鬆開我的手。她試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不去留意身邊的鬼魂。可是,眼前突然出現另一團藍光,再次把她嚇到。

這團藍光呈現出一個小女孩的身形,她穿著一條連身裙,五官清晰地反映在臉上。最詭異的,是她一直望著我們,動也不動。

助手雖然有些害怕,但她仍然嘗試慢慢靠近那女孩,誰知小女孩突然向後一跳,露出了頑皮的笑容後奔向大宅。助手走到我的身旁說﹕「她好像在迎接我們。」

「那是錯覺吧?我剛才就說過,鬼魂只是堆殘留的記憶而已。」

「可是她剛才確實在望著我們,不是嗎?」

「這方面……可能只是恰好吧?說不定在記憶中望著的是別人。」她似乎不接受我這個答案,獨個兒繼續前進,我只好追上前。我們攀過一座小山丘後,來到了這城鎮的大宅。

這大宅的建築風格與街道上的屋明顯有些分別,無論是外型和裝飾都特別豪華和有氣派。我肯定住在這兒的一定是個身份和地位都是特別的人。大宅的兩道大門是由鐵所鍛造而成,並沒有太多生鏽的痕跡,而其中一道鐵門橫卧在地上,讓我們能輕鬆走進去。大宅的內部多處都有受到破壞的情況,樓梯的扶手變成碎石,很多房間的門都穿了一個大洞。看來大宅內曾經發生過某些打鬥。

「助手,跟著我過來。」

「要去哪?」

「當然是地下室吧。大部份的富人權貴都喜歡把寶物收藏在那。別忘記我們這次旅程的目的。」

「難得來到這些稀有的古蹟,不好好欣賞一番嗎?,一心只想著寶物真的很沒趣。」她只是露出了一臉無奈的樣子回應我。

「那不是當然,我是作為一名寶物獵人來尋找寶物。我要把寶物賣掉來賺更多的錢,到時就可以擁有一座類似這兒的大宅,過著豪華的生活。」這確實是我的夢想,也算是我當上寶物獵人的原因。

「唉……那麼要往哪走?」助手似乎也不想再反駁我,只好乖乖聽從我的指示。

我們跨過了好幾塊的大石,來到了大宅的深處。我觀察著地板上的裂痕,發現了有一處地板是完好無缺,不存在任何痕跡。我用手掃走上方的沙石,一道鐵造的地板門隨之顯露出來。

「中獎了!」

「嗯……你的確很厲害。」

「多讚揚我,你就會發現我其實是個厲害的寶物獵人。」

「可是也會在沙漠中遇難?」

「一事歸一事,要不是我遇上病毒的襲擊才不會發生意外。話說回來,經過的路上遇到的數量比平常還要多,這是錯覺嗎?」

「我也有同樣的想法,雖然我認為只是碰巧而已。」

我從口袋中拿出了一顆炸彈放在地板門上,示意讓助手躲到一旁後再引爆。這炸彈是由我自製的,威力和範圍也剛好會把門炸開,不會對整座建築造成影響。果然,一條石梯就藏在門的下方。

我帶領著助手一步一步慢慢向下走,窄狹的通道只能讓一個人擠過去,經多番努力後還是來到了盡頭。那兒是一間寬敞的地下室,入面埋藏了大量的黃金和珠寶,閃亮的光芒甚至比山洞上的水晶還要亮。

但最吸引我的,反而是安放在地下室正中央的一個寶盒。唯獨那個寶盒有被好好保存,它被放到正中央的一張石桌上,儘管已經滿佈了塵埃和沙石,卻不掩它那神秘又貴重的氣息。

我拿起寶盒後把上方的塵埃都掃走,輕輕摸著寶盒上的鎖,發現這盒子根本沒有鎖上,讓我可以省下了一番開鎖的功夫。輕鬆打開後,放在盒內的是一個又大又圓的透明水晶球。助手探頭一望,滿臉疑惑地問﹕「這是什麼?」

「不好說,這個表面看來只是個普通的水晶球。」這水晶球甚至比堆在地上的黃金和珠寶都保存都更小心,但盒子卻沒有上鎖,簡直打從一開始就想讓人打開。

我伸手輕輕摸著水晶球,這時,一道白色的光茫突然從水晶球中射出來,並投影在我們的前方,這是一個立體投影裝置。

出現在映像中的是一名中年男子,臉上長著鬍鬚,服裝也類似於從書本中看見的那些古代風格,並不像我們現代人的衣著。

他一臉憔悴地坐在椅上,投影出來的映像迫真得好像真人般,但只要伸手去觸摸時,就會發現那只是一團虛幻而已。

「莉絲,當你見到這影像時,也許我們已經不在了。」

「哇!」那個男人突然開口說話,嚇得我後退了好幾步拉開距離。影像中的男人當然不知道我們的存在,因此他繼續說下去﹕「當我們從預言者得知這城市將要滅亡時,我和你的媽媽早就決定要讓你離開。雖然你一直吵著要留下來,甚至得讓手下把你強行帶走,你離開時還哭得很厲害。但請你知道,我和媽媽都很愛你。」

那個男人停了下來,伸手輕輕地把臉上的眼淚抹走。助手專注地傾聽著男人的話,不知不覺露出了同樣傷心的表情。

「無論如何,爸爸和媽媽都很想念你。這顆魔法水晶球是我們祖先一直傳承下來,原本是紀錄了歷代祖先的家訓,但我覺得必須要利用它留下這段影像。假如日後你能看見,希望你可以帶著這個水晶球,一直傳給下一代……」

男人的話還沒說完,有好幾名士兵從地下室的入口走了進來,神情凝重地說﹕「來了,它們襲擊過來了!」男人的臉色變得十分沉重,他再次面向著水晶球說著﹕「我愛你,莉絲!」接著影像到這邊就結束了。

我們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子,一方面是因為事情過於悲傷,不知道如何是好 ;另一方面,我們對於那個男人提及的話感到好奇。

「唉……搞了大半天,只不過是個立體投影裝置。這東西在古代的確是個寶物,但一千年後的今日,只需要花十塊就能買到的東西。」也許是每個時代對寶物的定義都不同吧?就算再厲害的東西,到了未來也只不過是隨處可見的垃圾而已。

「你這樣說話很過份,這是一件家傳之寶。並不能單靠金錢可以去衡量的!」助手說話變得激動,少見地看到她會生氣,就算我偷盯她的身體也沒有那麼氣憤。

「對不起,是我錯。這東西不如就送給你保管吧?」與其拿著沒用的東西,不如多拾幾塊黃金和珠寶比較好。

助手從我手上接過水晶球後,小心翼翼地存放在背包之中,我亦開始尋找其他寶物。仔細想想,也許剛才的話我確實有些過火,於是我又再次向她道歉。

「對不起,我得承認這是我的壞習慣。畢竟我是個靠販賣寶物為生的人,很自然就用價錢衝量物件。」

「嗯,我知道了。對不起,剛才我也有點失態。」

「哈哈,那大家都快點忘記。不過,吵架這算是冒險的一部份吧?」

「嗯。」

氣氛總算緩和下來,得知自己沒有被助手討厭,於是我又繼續埋頭苦幹去搜索寶物。

這時,幾聲不自然的磨擦聲傳地面上傳過來。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,助手的神情亦變得嚴肅起來,眼神流露出一道殺意。

我們都知道,病毒出現了。

我從腰包中拿出了一把小刀,而助手亦拿著一把不知哪兒變出來的手槍,這槍的造型奇特,體積較一般的手槍要大一點,是一件少見的武器。

助手敏捷地穿過地下通道回到上層,而我亦不能再管那些寶物,馬上跟隨她逃跑,畢竟性命比一切都更重要。當我回到到地面時,助手已經與三隻病毒接觸並進行交戰。

它們的體型有如黑色的野狼,四足踏著地面和牆壁跳動,頭上還露出一點紅光,作為接收外界訊息的器官。雖然它們的行動十分迅速,但助手身手更為敏捷,不到三兩下就射穿病毒的要害。她的動作甚至比專業的作戰人員還要厲害,很難想像是剛才那位弱不禁風的少女。

我沒有因為她打倒病毒而鬆懈,反而當我見到這種類型的病毒時,更察覺到一股不好的預兆將至。這類型的病毒是以群體為行動,換而言之數量絕不止三種,甚至當你與它們其中幾隻接觸時,其實已經被它們的同伴包圍了。

「助手,要逃了。」她完全知道我所指的意思,甚至在應對病毒方面可能比我更專業。

她沒有馬上離開大宅,反倒是從大門探頭望出去,口中低聲地數著﹕「四…五…九…大概是十隻嗎?後方的就交給你了。」

「別少看我,我好歹也是個寶物獵人,這種事也算是家常茶飯了。」

她對我輕輕露出了微笑後,頭也不回的就衝了出去。我知道憑她的身手一定可以輕鬆打倒全部病毒,問題在於後方的兩隻病毒已經逐漸靠近我。

它們一早就躲在大宅內,伺機發動偷襲。雖然它們已經被發現了,但並沒有因此立即發動襲擊,反倒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,這算是它們慣有的行動模式,所以要趁現在的機會。

我飛奔上前把小刀插在左方那隻的要害,右方的病毒隨即向著我撲過來。我的動作並沒有停下,大步踏上前,剛好躲開了它的進攻。這時,我從腰間拔出另一把小刀,瞄準它的頭部投擲過去,輕鬆被我消滅。這東西在沙漠上不知對付了好幾隻,對我來說已經熟悉不過。

正當我沉醉在勝利之時,忽然想起在大宅外還在戰鬥的助手,我馬上趕過現場去支援,但當我來到外面時,助手的戰鬥早已結束了。病毒被她全數打倒,有些的屍體還殘留在地上等待消失。可是,她沒有返回大宅,卻獨自呆站在原地並望著山下的街道。

「這邊完全是輕鬆樂勝耶。喂,你幹嘛在發呆?」助手沒有作任何反應,繼續緊緊地盯著山下,於是我決定跟著望過去探個究竟,卻被看到的景象嚇了一跳。

是病毒,而且是大量的病毒。一百隻?不……一千?不……說不定已經是一萬隻,甚至更多,已經多到數不清。而且還有多種類型,有的像獵鷹在天上飛,有的像猴子在大廈上跳來跳去,已經不再局限於剛才那種野狼般的類型。

所有種類的病毒都聚集於此,我確信這兒是病毒的基地。我仿佛明白為何這遍沙漠上會出現異常多的病毒,也知道為何這城市會滅亡。那是因為受到病毒襲擊,而它們並沒有離開,反而佔領了城市作為繁殖的地點。這個數量的病毒足以消滅好幾座都市,不……甚至是全世界的人類。

數以萬計的病毒開始向山上湧過來,面對這份絕望的感覺會讓人放棄了求生的意念,根本不可能從如此龐大數量的病毒中逃離,看來我命中注定要葬身於此。說不定此時此刻能拯救我們的,就只有神明罷了。

「辛薩比,別放棄!快看這邊!」助手拼命叫著我同時指向某處,那邊有一團藍光聚集,是我們曾經遇過的那位女孩鬼魂。

她默不作聲地一直站著,右手一直指向其中一個方向,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,如同為我們指引著道路。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過去,那兒是我們最初開始進城的方向。

「所以她的意思就是叫我們原路折返嗎?要回去就必須穿過大街才行,但如今街道已被成千上萬的病毒佔領了,根本不可能穿過去。」

病毒群在我們迷茫的時候已經漸逐迫近,我內心開始變得十分焦急,但身旁的助手仍然保持理性地思考,她的眼神充滿著希望,並沒有受到目前的困局所影響。

「我有一個計劃,說不定可行。」她好像想通了什麼似的,立即從背包拿出了剛才那顆水晶球。

「這個東西又有什麼幫助?」

「你不是專業的寶物獵人嗎?發掘寶物的價值不是你最擅長的工作?」她把水晶球交到我手上,自己即緊握著手槍準備迎戰。

「我可不會作任何保證的。」

「我相你可以,我會為你爭取時間。」助手把話說完後,就獨自走上前去對付湧過來的病毒。即使她身手再好,面對數量如此龐大的敵人恐怕只能拖延幾分鐘,因此我必須分秒必爭。既然助手並沒有放棄求生,我也一樣不能因此而退縮。她把水晶球交給我,換個說法想我利用它來製造機會,好讓我們可以趁機逃脫。

「呼……呼……!」 我深呼吸了一下調整心態後,開始重新觀察手上的水晶球。也許人變得冷靜了,這才發現水晶球的底部有一個輕觸式的鍵盤。我操作着水晶球同時,它發出一道紅色的光線把我從頭到腳都掃瞄一次,並且在前方投影一個與我相同的映像,甚至能同時投映多個影像。我忽然靈機一觸,說不定這東西可以幫助我們逃離危險。

「助手,快過來,我們要離開了!」她立即跑回我的旁邊,身上的外套已經滿佈泥土,頭髮都變得十分凌亂,可愛的臉蛋都變得很污髒,看來前方的戰鬥十分激烈。

「你有信心嗎?」她沒有詢問任何行動的細節,只是用以真誠的眼神望著我。

「我說過,我是專業的寶物獵人吧?看好了。」我再次操控水晶球把我和助手的影像投映出來,果不其然病毒被這些逼真的投映擾亂了,開始對其發動攻擊。我推測那些病毒是靠光線來接收訊息,它們一般對於光源都很敏銳,恐怕因為我們走進這城市,才喚醒它們的注意。

我們趁這個機會開始逃脫。我一邊逃跑的同時操控著水晶,儘可能多複製幾個偽裝映像在我們周圍。這招確實湊效了,聚在一起的病毒在不知不覺之下被分散了。在旁助手剛趁著空檔,一邊打倒落單的病毒,同時警戒著其餘的病毒。

我感覺到,我們之間產生了一種默契,雖然我並不了解她的過去,但此時此刻卻十分了解她的想法,也許是因為彼此都陷入危機,必須要依賴對方才能生存。就這樣,在我們兩個互相合作下,衝過一重又一重的病毒群後,終於回到城市的大門。

這時,一隻有如蜘蛛外型的巨型病毒擋在前方,體型甚至超越了旁邊房屋。它露出了尖銳的爪子,頭上長滿了用作接收信號的紅點,一直站在門前等待我們的到來。

幸好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情況發生,因此藏了好幾手應對的方法。我高舉手上的水晶球,並投影出一個巨型版的助手映像,這助手有著比對方大一倍的身型,頭部快要碰到山洞的頂部。

「為……為什麼要把我投影出來?」

「呃?那個,你看,這不是很可愛嗎?」要說為何要選擇助手,我自己也並不知道,說不定想看看巨型版的助手到底是什麼的模樣。

「就算是我也會感到害羞的。」

「是嗎?助手也會感到害羞?」我還以為她會一如以往表現的毫無反應,想不到她竟然害羞得紅起臉來,看來她在這部份確實是名少女。

轉間眼,巨型病毒向巨型助手發動攻擊,影像瞬間就被打散了。但我們成功趁著這個機會逃到城市的外圍。正當跟隨後方的病毒打算繼續追殺過來的時候,整座洞穴又再次開始產生強烈的震動。

這股震動就好像最初我們在綠洲遇上的,力量甚至更為強烈。城市的建築開始抵受不住地震,像骨牌一樣一座接一座地倒塌,城市的大門受到破壞,出入口都被掉下來的大石堵塞了。假如剛才我們還在城市的話,說不定就無法離開了。

「辛薩比,還不能大意,快看頂端!」由於洞穴受到強烈震動的關係,頂部亦開始崩潰,水晶散落在地上。在岩石之間開始出現裂縫,熟悉的陽光夾雜著沙石從中竄進來,慢慢取代了原先水晶所發出的光茫。

隨著震動逐漸變大,山洞的頂部被撐開了好幾道大裂縫,這些裂縫甚至足以讓人通過,而且是直接連到地面。

「我們可以從那些裂縫逃回地面。」我試著提議方法,助手思考好一番,又再回應我﹕「但你有逃脫的方法嗎?」」

「別少看寶物獵人。」我把水晶球交回助手保管,並一手抱緊著她。也許是各自身體有所接觸的關係,她突然變得緊張起來,動作稍微有些生硬。而且我再次感受到她那柔軟輕巧的身體,實在不禁相信她剛才竟能獨自與病毒戰鬥。

我揮去了一切雜念,趕緊從袋中掏出了兩把索鉤槍,瞄準頂部出現的裂縫射出索鉤。殊──────!繩索利落地鉤在其中一塊岩石上後,我再次按下板機把繩收回,同時把我們拉上去。助手亦拿出她的手槍把空中飛過來的石頭擊碎。

當我們跳到其中面石壁後,又利用另一把索鉤槍繼續向上射出索鉤。重重覆覆好幾次後,終於讓我們成功逃離山洞。再次回到地面的時候,太陽已經開始離開,整遍天空都被染上了金黃色。

身後的洞穴產生了一個巨大的旋渦,沒有時間讓我們可以停下來喘息,只能全力向前奔跑,試著逃離旋渦的正中心。我感受到震動越來越強烈,所產生的聲響亦變得巨大。

砰!

有什麼從地底爬到上地面,沙石好像下雨一樣從天而降灑在身上。我們回頭一望,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事情。

整座的地底城市竟然動了起來。

一隻外型尤如烏龜的超巨型病毒,慢慢從洞口中爬出來。它無視了地面一切的事物,用力伸出它的爪緊握著大地,那股震動我們從遠方都能感受到。它背上的城市早己變城了廢墟,取而代之則是被無數的病毒覆蓋著。這完全是一座移動的堡壘,比歷史上任何一個有紀錄過的病毒都更為巨大。

「那是病毒的母體,雖然我曾經見過一次,但這個好像更巨大。」助手冷靜地解說著,我卻因為初次看見而被那股恐懼所震撼。

「一整座城市大小的病毒?它到底要去哪?」小型的病毒都足以摧毀一座村落,再大一點的病毒就能破壞城市,莫說這超巨型病毒還搭載其他病毒,恐怕足以摧毀任何一個路過人類的社會。

「我不知道,病毒的行為從來沒有人可以推測到。」

「既然如此,這個消息得盡快告知其他人,而且傳得越遠越好。」一定要讓大家知道它的存在,而且要儘快作出對付它的策略。

「由辛薩比來說嗎?」

「什麼意思?知道這件事就跟有我和你而已。」

「不,你仔細想想。做這種事可是沒回報哦?」我忽然理解助手對我說的話,她的意思是想嘲諷我把金錢至上的想法吧?

「我說……雖然我很想賺取更多金錢換取更好的生活,但這事涉及到全人類的命運,到這關頭我可不能那麼自私吧?」

「是嗎?辛薩比果然也是個好人。」

助手對我露出的笑容,那是我打從遇見她以來,第一次見到那如此真誠、可愛的笑容。

「什…!」

我被那笑容所打動了,我很想說出其實正因為你而讓我改變了想法,雖然金錢是我一直以來想得到的東西。但自從我遇見了你,見過那純真而美麗、堅定而強大的希望後,或許我也想成為你那樣的存在。

即使在亂世之中,也能懷著希望活下去。

「辛薩比,你覺得自己是為何而活著?」助手收起了她的笑容,她突然變得嚴肅起來,而她忽然去問這道問題,確實有點讓我不知如何回應。

「那是為什麼呢?我自己也沒去思考太多,也許打從當上寶物獵人開始,我一直尋求着冒險吧?你不認為冒險除了讓人感到刺激之外,還會得到得到滿足嗎?

雖然不是每次都有收獲,但冒險的過程本身就很有趣,而且正因為有冒險,才能肯定自己的存在。

「嗯,謝謝你為我帶來一段冒險。」

她伸出自己那對滿佈傷痕和泥沙的手,而我亦同樣伸傷痕累累的手握握地緊著她,彼此作為道別,緊緊地握著對方。

「你喜歡的話,我隨時都能帶你再去。別忘記,我是名專業的寶物獵人。」

「對,有機會的話,一起再去冒險吧!」

她向我送出一道微笑作為答謝的禮物,即使我心中很想挽留她,但我明白她作為一個旅人是不會停下來,無論任何情況下都會選擇繼續旅途。而我只不過作為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。

兩人沒有太多話,只是很簡單就分別了。這是我們兩人經歷過患難後的默契,如今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,不能再浪費任何時間。縱使我明白這一點,當她離開的時候我仍然站在原地,默默地守護著她,直至那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沙塵之中。

這場邂逅,拯救了我的性命,也為我帶了改變。即使我以後每天都會想念你,但我仍然不會忘記你那份笑容,那份充滿著希望的意志。

現在這一刻,我背負著全人類的命運踏上旅程。即使路上再遇到危機,但我必需把這消息帶到世界各地,警告人們將會面對的威脅,這次換我為大家帶來希望。

謝謝你,助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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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都的雙子與少女

作者:烏龍茶

「傑克,等等她過來的時候就動手,知道嗎?」

「嗯,姐姐你就趁機行事吧。」

我躲在小巷的雜物間,一直等待着「她」經過。「她」從遠方緩緩地走過來,好奇地四處張望附近的建築,從行為舉止就能一眼辨認出是個遊客,那不就代表是個下手的好機會嗎?

我等待「她」差不多經過的瞬間,一口氣地衝到「她」的身旁,裝作不小心絆倒了,順勢把身子靠過去。如我所料,「她」沒打算避開我,反而張開雙手用力把我抱緊,好讓我不會跌倒受傷。

「哇!」

「小弟弟,請小心一點。」她帶着半點責備的語氣說。青藍色的頭髮和眼晴,端正的五官帶着認真的樣子,給人一種冰山美人的感覺。更讓我最在意是她那幾根螢光黃的瀏海。

「對不起,我和朋友正在玩耍。」

「下次注意就好了。」她溫柔地把我扶穩,還不忘把我衣服上的泥沙掃走,從冷皓的外表實在看不出她竟然如此細心。

「多謝大姐姐,那我走了。」

「等一下……」正當我轉身想離開時,她伸手抓着我的肩頭,用力不讓我掙脫。

「怎麼了,大姐姐?」

「把槍還來。」

「呃?」

什麼?為什麼她會知道我們的計劃?我先假裝跌倒吸引她注意,再讓姐姐從後把她身上的東西偷走,這個計劃已經執行過數百次,每次都大有收穫,還是頭一次有人發現。

「想不到只是個小孩,但手法卻那麼高明,應該是有其他同伴吧?不想吃苦頭就乖乖把槍還來。」她露出了兇惡的眼神盯着我,一瞬間我感受到她的殺意,我們好像招惹了一個不得了的人。

突然,幾顆煙霧彈從半空中扔到我們的腳邊,同一時間我仿佛聽到姐姐的大喊﹕「傑克!快逃!」

我趁對方被突如其來的煙霧彈分散注意時,成功從她手中逃脫。我瞬速跑回後巷,但她的反應亦非常快,我還沒完全走回去時就被她一手抓着衣領,在這危急的情況下唯有把自己的外套撕破逃走。也許她沒想到我會使出這招,所以有被稍微驚到。

我走回熟悉的後巷就馬上從吊梯爬到屋頂,姐姐在我爬上來的一刻把吊梯弄掉,好讓對方不再追上來。

「呼,剛才……真危險。」我氣喘得無法把話說清,旁邊的姐姐都顯得有所緊張。

「總之快逃。」

那位女生已經追到我們的腳下,但沒有吊梯的幫助她根本爬不上來,本應是這樣……

她用力跳到牆上抓着水管,並敏捷地跳到另一面的牆上,來回好幾次彈跳,不知不覺就追到屋頂上。

「這是什麼鬼!」我嚇得大叫起來,旁邊的姐姐冷靜地抓着我的手說﹕「傑克!別管了!快逃!」

我們又開始另一段逃亡之旅,畢竟這兒是我們熟悉的主場,每天都在屋頂上奔跑,對我們來說要跳過一間又一間的屋是很容易的事。姐姐身型比較大,一些我無法跳過的地方她都會伸手協助。我們三兩下就把對方的距離拋開,再回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人影。

「她到底是什麼人?」能把我們迫到如此地步,還有剛才敏捷的動作,看來不是個普通遊客。

「唉,看她身上都沒什麼值錢的東西。就只要這把槍而已。」姐姐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槍,它的構造和大小相當特別,與我們平常接觸的不太相同。

「既然是把特別的槍,也許賣掉能賺不少吧?」

「這可不行,還我。」

那位女生不知不覺就站到姐姐的背後,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一手把槍奪過去。

「姐姐!小心!」

「鳴!」姐姐嘗試把槍拿回來,但對方抓着她的手腕,讓姐姐痛得無法動彈。

「快放開姐姐!」

「但你們想把我的槍偷走吧?」

「我們不會再動手了,快把姐姐放開!」看見姐姐痛得面容扭曲,我開始焦急起來。她思考了一會後,便把姐姐推開。我馬上張開雙手把姐姐接過來,才鬆了一口氣。

「嗚,可惡!」姐姐帶着半點不甘心地喃喃着,沒想過自己會敗給這個莫名奇妙的人。

「你們還是小孩吧?為何要做這種事情?」

「誰要你管!傑克,我們走吧!」姐姐已經變得十分生氣,看來她剛才吃了不少苦頭。

這次行動失敗的話,代表今天的晚餐就沒着落了,昨晚也只是吃了一小塊麵包而已,由今早到現在也沒半點東西進肚子,加上剛才還劇烈地運動一番。也許我的肚子偷聽我的心聲,於是發出「咕咕!」幾響作出抗議。

「姐姐,我肚餓了。」

「傑克,你就忍耐一下。」我明白就算姐姐也沒辦法幫到我,畢竟她的處境和我一樣,甚至常常都把自己的份量都給我吃,她應該比我更餓。

「你們兩個肚餓嗎?我請你們吃東西吧。」那位女生說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話。

「你……你在打什麼壞主意?」姐姐抱着懷疑的態度質問她,畢竟我們剛嘗試偷她的東西,現在竟然會主動請我們吃。

「沒有什麼壞主意。走吧,你們不是肚餓了嗎?」她如同貓一樣輕盈地從屋頂中跳回地面。

「等等!傑克,我們快跟上去!」

「姐姐,你剛才不是說她打壞主意嗎?」

「一事歸一事,有人請吃的話怎能放棄這機會?」姐姐聽到「吃」這字已經失去理智,其實我知道她比我更喜歡吃。於是我們趕快從旁邊的梯子走回地面並跟隨她的背後。

「你們想吃什麼?因為我不熟悉這城市,由你們帶路吧。」

「真沒辦法,由我來帶你!聽好了!我不會多謝你的,這是你弄傷我的補償。」姐姐面對這女生還繼續保持高傲的態度,我不得不敬佩她。

「嗯。」可是對方卻冷淡地回應。

「來,我帶你去吃這城市最有名的海鮮卷。對了,我的名字叫瑪麗,這位是我的弟弟傑克。」

「你好。」我趕忙向這位女生打招呼,因為不習慣向別人介紹自己,所以不禁感到有些害羞。

「你的名字是什麼?」

「名字什麼隨便吧。」

「呃?那就叫你呀姨……嗚!!」姐姐的話還沒說未,已經被女生一手抓着臉額,用力把她舉起來,再次讓姐姐痛苦地喘不過氣。

「哇!對不起!我們還是叫你大姊,好嗎?」她聽到我的話後才慢慢放開姐姐。儘管她口中說不在意名字,但似乎還是對什麼的稱呼有些意見。

「走吧,我的肚子也餓了。」她把話說完後就轉身繼續前進。看來這次姐姐得到教訓,還是別在大姊面前胡亂說話。

姐姐開始裝作導遊帶着我們走,嘴邊還不停講述有關這城市的事情。

「這兒是海港城市德拉爾,有一個很大的港口,每天都有很多貨物運進和運走。」而且這兒更是目前世上少數未受「它們」入侵的地方,是一個既和平又美麗的城市。

在旁邊的大姊一直專心地聽着解說,還不時張望四處的景色,似乎她挺喜歡這兒。她停了下來,望向遠方的燈塔說﹕「這兒真的很美麗,平靜的城市,不時還有些清涼的海風吹過來。」

姐姐看見大姊如此喜歡,得意洋洋地說﹕「除了風景美麗之外,食物也很美味。快看,那就是海鮮卷。」姐姐沒等到我們反應就興奮地跑到店前。

「什麼是海鮮卷?」大姊則滿面疑惑地問我。

「那是用薄餅夾雜魚和蝦之類海鮮,還加一些好吃的醬。」雖然我的熱情比不上姐姐,但我也很喜歡吃海鮮卷,不如說可以吃的我都沒問題。

大姊向店員揮揮手示意要三個,店員就馬上為我們準備食物。接著她又舉起右手在前方輕掃一下,我記得那是付費時的動作。畢竟我沒有實際用過,所以不太清楚。

不到一會,店員就為我們端上三個海鮮卷。我和姐姐已經餓了快一整天,已經按捺不住馬上拿起來吃,旁邊的大姊只是一直微笑地看着我們。

姐姐瞬間就把手上的卷都吃完,露出一副不滿足的樣子,但看見大姊手上還未吃過的卷,於是奇怪地問﹕「為什麼你不吃?你不喜歡嗎?」

「不,沒事。你們不夠的話還可以再叫。」

「真的嗎?那我多要兩個!」

「姐姐,你太無禮貌了。那個……抱歉,我們很久沒吃過這麼美味的食物。」每天只能吃賣剩的麵包過日子,還得擔心能否有下一餐。

「不打緊,是我主動請你們吃的。」大姊說過後就開始嘗嘗手上的卷。她吃了一小口,先是感到困惑,後來顯得有些驚訝,露出幸福的笑容﹕「好味!」

「我沒介紹錯吧?要我每餐都吃這個也不介意。」

「姐姐的話太誇張了,而且價錢也不便宜。」我把話說完後,大姊忽然盯着我的臉不動。「怎…怎麼了?」難道是我不小心說錯話惹她生氣嗎?

「你嘴邊沾了一些醬汁。」大姊拿出了她的手帕幫我擦嘴,靠近我的時還傳來淡淡的芬香,想起來除了姐姐以外還是頭一次被其他人照顧。

「喂!這是我的弟弟,應該是我來照顧。」幸得姐姐沒注意我害羞的反應,相信我的臉現在變得非常紅。

「你們都是小孩,應該由大人來照顧。」

「你真是個怪人,我也不想白吃你請的海鮮卷,就讓我帶你去四處逛逛吧!你有什麼地方想去?」姐姐表面上想說報答大姊,但內心應該是很喜歡與大姊一起玩。

「謝謝你。我從遠處看到一座燈塔,能帶我去那兒嗎?」

「燈塔嗎?你真懂哦!那兒可以望到整個城市,我們馬上去!」姐姐話還未說完已經獨自個衝到前方。

「姐姐,等等我們!」

我感受到姐姐的快樂,同時也感受到自己的快樂。也許這次的偶然讓我們兩人遇到了大姊,但從沒想過在這一天也從此改變了我們的命運。


從燈塔離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。太陽正在緩緩地落下,我們三人在海邊漫步。姐姐玩了一整天還有餘力在石欄上跳動,但我已經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,任由大姊一直拉着我的手前進。

姐姐跳過了好幾段路,又跑回來對着大姐說﹕「怎樣?你玩得開心嗎?」

「嗯,燈塔上的景色真的很美麗。而且想不到海風吹過來會如此舒服。」

「那就太好了,只要你留在這兒,我還可以帶你去更多好玩的地方。」

「謝謝你,但我想已經滿足了,差不多是時候離開。」

「是這樣哦……」雖然我們都知道總會有分別的時候,畢竟她是個旅人,不會長時間逗留在同一個地方,但我們都沒想過她會那麼快離開,開始感到有些寂寞。

「你們呢?明天還要繼續當小偷嗎?這可不行哦。」大姐作裝生氣的樣子,似乎還再想教訓我們。

姐姐鼓起臉頰地反駁,「這是沒辦法,我們只是小孩,還不能工作賺錢。」

自從母親去世了,父親亦離開了我們。從此只有我和姐姐相依為命,就算這樣我們也沒放棄過生存,幸運的話能拾到賣剩的麵包,有時也能把偷來的東西換食物。我們靠這樣也能繼續活下去。

「難道這兒沒孤兒院嗎?」

「沒這東西的。這座城市雖然外面上看來很美麗,但有很多不能讓人看到的一面。」姐姐又開始說起些深奧的話題,每次聽她抱怨的時候,我也只好在旁邊點頭附和她。

「為什麼你會這樣想?」

「因為我見過很多自私的大人只想自己享樂,不會理其他人死活。」

「瑪麗年紀那麼小卻很懂事,真厲害。」

被大姊稱讚了的姐姐突然感到害羞,下意識把身子轉到背後,不讓我們看到她臉紅的表情。

「誰……誰叫我是姐姐,要照顧弟弟的話這是當然的!那你呢?為什麼你要四處去旅行?留在這兒不就好嗎?」

「嗯,我在尋找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,還有自己為何活著。」大姊停了下來,她眺望着大海的另一端,不自覺地露出迷惑的表情。海風輕輕地吹過,把她那頭藍色的短髮都吹起來,她一隻手拖着我,而另一隻手則按着自己的頭髮,不讓風吹得凌亂。

這時,一直走在前方的姐姐亦停了下來,她認真地盯着大姐的臉說﹕「你是笨蛋嗎?當然就是為了生存。」

大姊聽到這番話顯得有些驚訝,她先是沉默了一番,漸漸露出笑容來。從遇見她到現在都不曾露出這樣的表情,她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,每當看着遠方風景之時,眼神總好像帶着幾分哀愁。如今的大姊卻在我們面前笑起來:「對瑪麗來說的確很重要。」

「當然,因為我很聰明嘛。」

「可是你的弟弟快睡着了?」大姊好像察覺到我的意識變得迷糊,已經不再想說話了,更何況她們都在聊些深奧的事情,我根本都聽不懂。

「姐姐,我想回家!」

「好的好的,我們這就走了,來吧傑克。」大姊把我的手放開,讓我拖着姐姐的手時,我才發現大姊的手比姐姐大不小,大人果然是特別不同。

「再見了。」大姊向我們揮手道別,雖然很不捨得離開她,但我知道還是要繼續回去日常的生活。

「再見了,大……」

「砰!!!!!!!!!」

那是什麼聲音?地面的震動、巨響劃過空氣之中,使迷糊的我都醒了過來。巨響是從城的大門傳來,一陣濃霧冒到半空之中。

「那是爆炸的聲音。」大姊收起了剛才的笑容,突然變得嚴肅起來。

下一瞬間,警報響遍全個城市。這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聽到警報的響起,以前姐姐有曾告訴我,一旦警報響起來就代表有糟糕的事發生。

「是病毒入侵的警報!」姐姐立即大叫說。

「附近有避難所嗎?」大姐再次拖起我的左手,而姐姐亦緊緊握着我的右手不放。

「我知道不遠處有一個,我帶你去。傑克,抓緊我們的手不要放!」我知道姐姐開始變得驚慌起來,因為她十分用力握着我的手。

「走吧,我保護你們。」大姊和姐姐開始行動,也許要遷就我的關係,所以她們都沒有跑得很快,還不時停下來讓我休息。

我們沿着海邊的街道一直走來交叉路,記得這附近是我們相遇的位置。從街道的另一端有人群驚惶地跑過來,他們都不分年齡,無論大人小孩、男人或女人,每個都爭先慌後地衝向避難所。

而追在後面的龐然大物,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。

「快逃!大門已經失守了!」其中一名穿着光鮮的男人一邊奔跑一邊大叫,他的衣服早已變得凌亂不陷,臉上還流着鮮血。

「嗚!那就是……病毒?」姐姐嚇得尖叫起來,過去我們做了很多危險的事情,但也沒見過她感到如此害怕。

大姊把我們帶到一頭的角落,避開失控的人群。大人們的慘叫聲,女孩的哭泣聲,這兒已經不再是我熟悉的城市。

「已經來到城內,看來已經不行。你們兩個要馬上離開。」

「離開?不行,我們還沒打算……」姐姐在說話時,臉上還流着半點的淚水。

「別再任性了,現在沒時間猶豫。」

「我們應該聽大姊說的話,她比我們懂得更多。」我不清楚現在發生什麼事,但也許大姊的建議是正確的,我選擇相信她。

只見姐姐保持了沉默,她把臉上的淚水擦掉後,好像又恢復精神。「跟我來,我帶你們去碼頭。」

我們跟隨着姐姐的指示向人群的相反方向前進。這時我才注意天色已經昏暗,路上的街燈沒有如常亮起來,但城中的火炎所發出的光茫把天空照成一遍紅色。入夜的景色本應很美麗才對,但如今卻是個充滿慘叫聲的人間地獄。我掩着耳朵,嘗試逃避這些聲音。

「你害怕嗎?」大姊看我的反應,溫柔地問道。

「嗯。」

「我會保護你的……小心!」

突然間旁邊的屋子都崩塌,從碎落的瓦片中冒出了一隻不知名的怪物。它的外型長得與狗一樣,但比我認識的還要大幾倍。它並沒有狗的外貌,頭上就亮着兩顆紅色的燈。

它先是望向四周,並鎖定了我們這個方向衝過來。大姊把我們推到後方,自己則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槍。我認得是我們今早從她身上偷到的那把。

大姊動作敏捷地跳到怪物的面前,射出幾發子彈吸引它的注意。接着又跳到崩塌了的屋頂上作起跑點,並一口氣跳躍到怪物的背後,精準地射穿它的要害。怪物一下子就被擊倒,化成為無數的紅點。

「我們快走!」大姊又再次回到身邊拉起我們的手,另一隻手則拿着那一把手槍。也許姐姐和我一樣已經被嚇到沒有反應,因此我們始終保持沉默。

路上還遇到了幾隻細小的怪物,不過它們很快就被大姊擊倒。她的動作就跟白天一樣,甚至還更厲害。在她的護送下,我們已經到達了碼頭。只見到碼頭停泊了幾隻船,但已經擠滿了想離開的人,大家爭先恐後地想搭上逃生船。

「你們都要抓緊我,不然會分散的。」大姊開始帶着我們擠進人群之間,穿過一個又一個的人,慢慢地迫近逃生船。

「大家不要推撞!船上已經載滿了乘客!大家不要推撞!我們很快就會有其他船接你們的!」船員不斷大聲的吶喊,但換來的只有一陣責罵的聲音﹕「你們做事效率那麼差!」「趕快一點!病毒就快過了!」

「不好意思,請問能帶這兩位小孩上船嗎?」大姊把我們拖到船員面前,只見到船員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回應﹕「我只能讓這兩位小孩上船,可以嗎?」

「沒問題。」說時快,大姊就鬆開了手,把我們交給那位船員,而他很快就把我們抱起來。

「咦?大姊不走嗎?」因為現場太嘈吵,所以我只能大叫。

「傑克乖,我們要在這分別了,你們要努力活下去。」

「為什麼大姊不走?很危險的!」

「因為還有很多人無法逃走,我要去救他們。瑪麗,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傑克,可以答應我嗎?」

姐姐沉默了好一陣子,她一邊低着頭一邊抽泣說﹕「嗚……知道了,誰叫……我是姐姐…」

「你們都很乖,我們會再見的!」

說時快,我們還未能好好與大姊道別,船已經慢慢駛出碼頭。

「大姊!大姊!」我連續喊了好幾聲,可是城內傳出的爆炸聲都把我的聲音所掩蓋。我緊緊地握着船上的圍欄,把手伸出去想抓緊大姊的手,只可惜還是落空了。

「保重了!傑克!瑪麗!」

大姊的聲音和她的人逐逐縮小,慢慢消失在一遍紅紅的火海之中。當船隻駛離城市遠一點的地方,我們所看到了如同大姊所說,這座城市已經被怪物攻陷了。

而我們只能無助地坐在船上,目睹這一切的發生。我們無法得知大姊的生死,但憑她厲害的身手,相信一定能活下去。

船上的人都和我們一樣十分疲累,而且有很多和我們年齡相似的小孩坐到船上,看來大家都與我們經歷了相同的事。其中有兩位船員在低聲討論說﹕「聽說二號防衛都市已經淪陷了。」「所以病毒才會襲擊這兒嗎?可惡,要是早點知道的話…」

無論如何,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。我只能緊緊握着姐姐的手,無奈地問她﹕「姐姐,我們該如何辦?」

失去了家,失去了我們的歸屬。要離開那個我們曾經喜歡的城市,去一個陌生的地方。

「傑克,我們會努力活下去的!為了實現與大姊的約定!」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,又幫我擦乾我臉上的。

「嗯!總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。」

在我們與大姊再次相遇次前,我要努力地活下去,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人。

再會了,大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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